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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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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女帝準備組建南路水師, 陸水兩路夾擊我歧國。”歧王手握密信,如是說道。

“什麽時候的事?”燕媯放下手裏繡了十來遍還繡不好的荷包,問。兩人忙裏偷閑,坐在窗邊閑談。

“月餘之前。她已委任沈禮為水師大將軍, 至於組建進度, 在何地組建信中並未提及。”他將密信遞給燕媯, 讓她自己看。

燕媯將信掃看兩眼,思索道︰“此事應是大羲機密, 王上的人本事可不小, 竟連這都能打探到。”

歧王輕擡下頜,指指信的末尾處︰“你看看落款。”

這信落款處印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章,那章刻的卻不是人名,而是一塊“鼎”模樣的圖案。

“這是?”

歧王那雙看向她的眼楮裏, 似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小心, 連帶著臉上的神情也忽顯出幾分凝重。

“先前使團出使大羲, 孤曾著人將一副畫像送給唐雨洝U餑閌侵道的,畫像上畫的是你的好友唐時若。”

燕媯默然點頭。是的,她知道。

歧王︰“畫像送出前, 孤曾讓人又在畫上題了一句詩——‘雨浭比粼諶示, 鼎鼐調和有大臣’——這句詩想必他懂其中意。現他已和孤的人接頭, 以後大羲機密可通過他獲悉一二。只不過,他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他要孤為他妹妹設靈,跪下磕三個頭。”

燕媯聽得這話,嘴角一抹邪笑一閃而過,竟敢吐出個極放肆的字︰“該。”

歧王無言,亦未露出不悅。

她也不過是逞口舌之快,一時亂了尊卑。燕媯曉得歧王這個做主子的, 能設靈就不錯了,竟還指望他下跪,唐雨浾庖求可謂是荒唐。

“此事以後再談。”他果然敷衍過去。

燕媯懶得再接這話茬,又將那信上的落款掃看一眼。歧王提的詩是“雨浭比粼諶示,鼎鼐調和有大臣”,那這密信上的鼎,其實就是唐雨浉據這句詩而擬來證身的記號。

到底還是把唐雨浝下水了啊。不過燕媯覺得,光憑這幅畫,他未必會決定追隨歧王,他定是發現了女帝有意欺瞞於他,悲憤之下才會轉投他人。

事已自此,亂局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擺脫不了命運的戲弄。她很想幫時若護好兄長,可是唐雨涀栽噶粼阡鑫姓中,而不是來歧國為官,福禍無門,惟人自召,以後他的安危只能由他自己把握了。

燕媯左右不了任何事,她心事沈沈,捏著荷包的手不覺縮緊。

“嘶——”

針尖不仔細紮進肉裏,霎時把她的思緒帶回當下。

“怎麽了?!”聞人弈下意識伸手過來,卻在快要碰到的時候,又把手縮了回去,只小心地問,“可是把手紮了?”

她的手粗糙,連個針眼都沒留下,輕“嗯”了一聲,又埋頭繡起他要的荷包。每每提起和唐時若有關的事,他們之間總是會彌漫起一層冷霧,在好的氣氛都會冷下去。

兩人對坐著,各做各的事。還以為又要這樣的長久沈默下去,結香忽從外頭進來打破一室冷寂。她一臉笑嘻嘻地跑來討賞,說娘娘喜歡的壽帶鳥已捕獲一對,正在外頭等著娘娘去看。

燕媯一聽這話,嘴角登時揚起,丟了荷包,腳步飛快地就出去瞧。果見有給使送來一對壽帶,雌鳥瞧著略微普通,那雄鳥卻美得奪目,藍白羽毛,尾羽竟足有一尺來長,宛如一只小鳳凰。

如此美麗的鳥兒,她曾見過一次。是剛來歧國時,出城約見歧王卻半路被褚鷹兒攔著挨鞭子那次,印象極深。

這鳥也是付之涯喜歡的,他曾不止一次向她說起過南方故鄉的這種鳥兒,為之留下不少丹青。往事她素日不會多提,只偶然與身邊人聊起一兩次這鳥,沒想到她們便記下了,竟讓人抓了兩只過來。

歧王慢悠悠跟到廊下,見她歡歡喜喜,略覺有趣︰“這鳥甚美,王後喜歡?一聽鳥送來,竟連荷包都不做了。”

燕媯拿著小細枝逗弄鳥兒,淺笑著緘默一陣,小聲應他的話︰“不,是他篤愛壽帶。”

“他”……廊下一時靜得只聞鳥鳴,不聞人聲。少時,他展笑道︰“美麗的東西都引人追捧,孤也不例外,這鳥孤甚喜歡。不如把孤那套金杯融了,為你的鳥兒改制個金籠子。”

她聞言笑了,卻不領他的情︰“若真喜愛,豈會拘為籠中鳥。這鳥逗過便罷,臣妾不一會便要將它們放了的。”

再明顯不過的討好,卻被隨口否了,可見他說了什麽她根本沒往心裏聽。歧王閉嘴,再沒開口。

她果然只逗弄了一會兒,賞過結香那幾個有心的,便沖一直沈默著守在角落的黑袍人招手︰“落鳶你來,把它們帶去林間放了吧。”

落鳶拎起鳥籠,伸出食指逗了逗鳥,看樣子也很喜愛。

歧王待落鳶一走,忽然問起︰“王後準備何時把荷包繡好給孤?”

“等等吧。”

“要等多久?”

“早晚都會繡好的,王上急什麽。”當著外頭這幾個宮女,她又不便明說自己死活學不會那精細活。一根針捏在手裏,比幾十斤的狼牙 還難以駕馭。

“孤的荷包用破了,急著換。”

她被逼得沒耐性了︰“那王上不如把您那對核桃摸出來揉一揉,靜靜心,凡事著什麽急。”

“……”

有些事急不來,因為月餘之後燕媯的荷包還沒繡好,他要是天天問,天天都能氣一回。因慢得出奇,引得結香瑞香兩人詫異不已,林姑姑只得幫她敷衍,推說王後手腕曾經摔過,偶有使不上力的時候。

一個多月過去,她只繡出兩瓣花,慢到後來歧王不催了。其實她能閑下來繡花的時間不多,依舊為宮裏大小事務忙得腳不沾地,除了不會繡花,誰人都挑不出她一個錯。

一晃眼她入宮已半年,執掌後宮,選任女官,燕媯這王後做得甚得民心。卻有一件事,完成得稍稍不盡人意。

眾所周知聞人一脈如今只剩聞人弈一人,因而王家開枝散葉乃是重中之重。褚美人身兼左驍衛,日夜忙於軍中事務,從未侍寢,生育子嗣的希望並不在她身上。王上忙於政務時常睡在問政殿,去瑰燕宮的次數雖少,到底是要去的,然王後的肚子卻久不見動靜,不免令人心急。

眼下政局逐漸穩固下去,便有人生出旁的心思,竟大膽妄言,在朝堂之上請歧王後宮選妃。歧王雖當庭以國庫今年無選秀款項為由回絕了,但王後肚子不爭氣的消息終究還是少不得被人議論。

可王後非但不生氣,反倒大度得很,於某日辦了場賞花會,特意請各家夫人幫著留意哪家姑娘適合入宮。也不過動動嘴皮子的工夫,就把選秀的開支省了。

過個幾天,歧王時隔多日又去瑰燕宮過夜。

燕媯用幾副美人畫像恭迎他大駕。

歧王猝不及防被塞了美人畫像,則用眉心的“川”字,回應她的用心。

“王上可有瞧得上的?”

“盡是些庸脂俗粉。”他答,漫不經心根本不曾認真看。

“……”她費心力費選了這幾個絕好的,他竟一個都入不了眼?

燕媯是發過誓不生養的,原本不關心以後歧王和誰生育子嗣,若不是權衡過利弊,也好減輕自己的負擔,她並不想操心起歧王床上的事。這是她第二次提出選妃,盡心盡力,還以為他會有看得上的。

“既然模樣都不喜歡,那就不挑皮囊了。”她說著,抽出其中一張,“這是劉大人家的女兒,相師曾批此女命中多子,王上何不考慮她?”

聞人弈越聽越把臉沈下去,板著個臉倒像是她那句話說得該砍頭似的。也不接話,獨自一人悶坐在角落裏,半晌憋出一句︰“王後給孤繡的荷包呢?”

燕媯︰“……”她無顏回答。

歧王的頭微微埋著,光線不明瞧不清楚神色,但他的聲音透露出他是不高興的︰“為了去看壽帶,可以把正在繡的荷包丟開。現如今為了選個妃,針線簍是不是都積灰了?”

是的,積灰了,她慚愧。

歧王說完這句話,終於從昏暗處起身,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經過︰“孤回問政殿睡。王後的荷包幾時繡好,孤幾時再來。”走開幾步後,又回身補充一句,“只怕你會永遠不想繡好,也就永遠不必看到孤了。”

他這一走,把燕媯生生楞怔住了——就為了一個荷包,他何至於生這等氣。

作者有話要說︰??歧王︰“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小傲嬌!”

燕媯︰“笑死,企鵝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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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不更!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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